霓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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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講比賽那天, 溫楠一天都沒有看見周清彥。
她有點好奇他演講稿的主題。
聽說這次比賽主題自選，無論是關於什麽的都可以。
因為是市裏面的比賽，只舉行一天, 當天就可以知道比賽結果。
裏面有個評委跟一中某個老師有交情，周清彥還沒回來, 結果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。
少年不負眾望，拿下了第一。
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場賽事，一班的人都與有榮焉。
溫楠從那些雜七雜八的議論聲中聽到。
很多參賽者都是以理想或信念為名。
只有周清彥的題目是《輿論殺死了知更鳥》
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他劍走偏鋒選了怎麽一個立意, 而偏偏就是他得了第一名。
溫楠起初也不理解。
直到一個周末，她去超市找溫爸, 又再次遇見了那個職校的黃發男生。
～
晚自習周清彥才回來了，他一來，老班就叫他去了辦公室。
五分鐘後, 他從辦公室裏出來。
剛要回班上, 有道女聲在後面叫住了他。
周清彥不緊不慢的轉過身，看清女孩臉時他也沒什麽反應, 只問道, “有事？”
郭雯婷臉色微紅，她一臉抱歉的看著他, “對不起學長，我不知道尤鵬會因為我跑去偷拍你，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, 對不起, 我代他向你道個歉。”
說完, 她深鞠了一躬。
周清彥眉梢輕輕一挑, “這件事已經過去了，不關你的事。”
那男的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, 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，女生自己也完全不知情，都是那男的一廂情願。
周清彥看了眼女孩，插著兜，“還有事？”
郭雯婷搖了搖頭。
他轉身走了。
冬日的陽光淺淺的打在他的背影上，郭雯婷在心裏面說了一句，“學長，祝你高考順利。”
溫楠從教室裏出來打水，不經意間的一瞥，就看見了周清彥。
他個子高，五官現眼，是人群裏一眼就能看見的存在。
但他不只是一個人，前面還有一個女生。
距離不算遠，溫楠也認出來，那女生是之前那個小學妹。
看表情，她好像是在跟周清彥道歉。
溫楠想起那次的偷拍事件。
有次她偶然聽到秦言說的話。
可能跟小學妹有關。
她打完水回來，兩人已經不在了。
顯然那照片不是小學妹拍的，偷拍的另有其人。
溫楠不禁想究竟是誰。
以周清彥那樣的名氣和人緣，她們這一級應該不會有人這麽做。
只能是高一高二的。
溫楠低著頭邊走邊想，頭冷不防撞上一具溫熱的胸膛，鼻尖瞬間湧入一股檀木香的清冽氣息。
“小溫同學。”周清彥扶起小姑娘，唇角微微上揚，“你走路就是這樣走的？”
溫楠揉著額頭退開，她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上了那股好聞的檀木香。
她臉頰微紅，嗓音柔顫，“……對不起，我沒看見你。”
周清彥見小姑娘的臉皮已經紅得像櫻桃，沒再接著逗她，笑問，“有沒有磕到哪？”
溫楠一副囧態，對他搖了搖頭，小兔子似的跑進了教室。
周清彥看著小姑娘的背影，又好笑又無奈。
～
寒假轉眼就到了，一中的通知在一周前就已經下達。
高一高二放二十多天，高三十天都還沒到，大家都唉聲嘆氣的說這年不過也罷。
顧枝意的原話是：“就那幾天，還不如不放。”
姜煙趴在桌子上，累的不想說話，“上屆學姐還跟我說過高三狗不配過年這幾個字，現在我終於深有體會了。”
兩個“患姐患妹”喪了一會兒，就又爬起來收拾東西。
後面兩天要考試，今天她們就要把書什麽的都給搬回家去。
溫楠也在整理，她的學習資料很多，但前兩天她就已經陸陸續續背了一些回去，所以今天的東西不是很多。
“楠楠，還是你有先見之明，早知道我前兩天就聽你的話搬點回去了。”顧枝意看著桌子滿滿的一沓書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。
溫楠笑了一下，“沒事啦，我幫你搬一點兒”。
姜煙立刻湊過來抱她。
兩天後，考完最後一科英語。
溫楠是按時交卷的，她們考場有好多人迫不及待想回家，都提前了十五分鐘交卷。
周清彥也是其中一個。
他的做題速度快得讓溫楠佩服，而最讓她欽佩的是，他的出錯率很低很低，前幾次考試他都是第一個交卷，又是唯一一個滿分的。
因為今天輪到她們那一組要搞衛生，溫楠和姜煙要留下來打掃，顧枝意不用，就先回家了，“楠楠，煙，下個學期見！”
“拜拜~”。
教室裏還有人沒走，溫楠這次負責的是擦黑板和講臺，比較簡單，她先拿著抹布去洗手池用水打濕。
從洗手池裏出來，她沒想到會看見周清彥和秦言。
少年看樣子是要準備回家，他單手背著個黑色書包，後面跟著個秦言，兩個人邊聊天邊往這邊走。
溫楠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面走，手裏的抹布被她緊緊的攥在手裏，刺硬的觸感摩擦著少女細膩的肌膚。
距離越來越近，少年側著臉聽秦言講話，三個人很快擦肩而過。
她輕輕的吐了口氣，卻在下一秒聽見了一句，“溫楠同學。”
是秦言叫住了她。
“姜煙同學有事先回家了，她讓你幫她倒下垃圾。”
溫楠呆呆的點頭，“……哦，好的。”
“明年見。”
“明年見。”她下意識的也這麽說了一句，一擡眼，看見旁邊的少年瞳仁漆黑，唇邊帶笑的看著她。
溫楠腦子卡殼了一下，張了張嘴，“明年見。”
少女穿著杏黃色的羽絨服外套，睫毛濃密卷翹，站在暖冬的日光下，唇角微彎，眼神躲閃。
周清彥勾了勾唇角，“嗯，明年見。”
秦言把包扔到肩後，邊走邊說，“阿彥，去游戲廳打一局不”？
“今天來不及了，我得回盛京。”
“你今年那麽早回去啊？”
他似是哼笑了聲，“老爺子早催了。”
溫楠看著少年高瘦挺拔的背影漸去漸遠，輕聲說了一句，“周清彥，新年快樂。”
後來，她想起這一天。
她才發現，明年見這三個字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做到。
事情的發生是在放假沒幾天。
因為今年放假時間短，所以原本決定的回爺爺奶奶家過年的計劃只能擱淺。
除夕日的前幾天，溫爸蘇媽的超市忙了起來，幾乎隔一天就要進一次貨，年關將至，他們準備搞個小活動把剩下的庫存都給賣出去。
溫楠想去幫幫忙，蘇媽沒讓，叫她在家好好學習，學累了就去放松放松，還叫她有空去商場買幾件新年衣服，給她轉了七千塊錢。
本來他們是要陪溫楠去的，溫楠見他們這麽忙，說自己去就可以了，不用他們陪著。
商場離溫楠家不遠，但也不近，坐公交的話一個小時。
她給自己買了一套新年衣服，還有一雙新鞋子，不到一千，適合拜年的時候穿，還給溫爸蘇媽也各買了一套，一共花去了五千塊。
剩下的兩千，她打算用來買些資料書。
跟來時一樣，她坐了公交車回去。
到了小區樓下，溫楠手機突然響了起來，她把手裏的袋子拎到一只手上，邊走邊接電話。
“餵，爸爸。”
“楠楠，回到哪了？”
“爸爸，我快到家了……”。
“啊——”
刺耳的尖叫聲在小區裏響起，隨後是人們驚恐的吶喊聲。
“快叫救護車！”
“快打120啊！”
溫楠目之所及是一灘灘血血水。
鮮紅的血從樓梯裏流下來，流到她新買的鞋邊，像血盆大口一樣要把她吞噬。
隨後的一切，她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她昏了過去，意識迷離之際，她只聽到了一句。
“老張家的孫子沒了！”
老張家？哪個老張家？
哦，是那個小男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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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講比賽那天, 溫楠一天都沒有看見周清彥。
她有點好奇他演講稿的主題。
聽說這次比賽主題自選，無論是關於什麽的都可以。
因為是市裏面的比賽，只舉行一天, 當天就可以知道比賽結果。
裏面有個評委跟一中某個老師有交情，周清彥還沒回來, 結果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。
少年不負眾望，拿下了第一。
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場賽事，一班的人都與有榮焉。
溫楠從那些雜七雜八的議論聲中聽到。
很多參賽者都是以理想或信念為名。
只有周清彥的題目是《輿論殺死了知更鳥》
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麽他劍走偏鋒選了怎麽一個立意, 而偏偏就是他得了第一名。
溫楠起初也不理解。
直到一個周末，她去超市找溫爸, 又再次遇見了那個職校的黃發男生。
～
晚自習周清彥才回來了，他一來，老班就叫他去了辦公室。
五分鐘後, 他從辦公室裏出來。
剛要回班上, 有道女聲在後面叫住了他。
周清彥不緊不慢的轉過身，看清女孩臉時他也沒什麽反應, 只問道, “有事？”
郭雯婷臉色微紅，她一臉抱歉的看著他, “對不起學長，我不知道尤鵬會因為我跑去偷拍你，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, 對不起, 我代他向你道個歉。”
說完, 她深鞠了一躬。
周清彥眉梢輕輕一挑, “這件事已經過去了，不關你的事。”
那男的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, 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，女生自己也完全不知情，都是那男的一廂情願。
周清彥看了眼女孩，插著兜，“還有事？”
郭雯婷搖了搖頭。
他轉身走了。
冬日的陽光淺淺的打在他的背影上，郭雯婷在心裏面說了一句，“學長，祝你高考順利。”
溫楠從教室裏出來打水，不經意間的一瞥，就看見了周清彥。
他個子高，五官現眼，是人群裏一眼就能看見的存在。
但他不只是一個人，前面還有一個女生。
距離不算遠，溫楠也認出來，那女生是之前那個小學妹。
看表情，她好像是在跟周清彥道歉。
溫楠想起那次的偷拍事件。
有次她偶然聽到秦言說的話。
可能跟小學妹有關。
她打完水回來，兩人已經不在了。
顯然那照片不是小學妹拍的，偷拍的另有其人。
溫楠不禁想究竟是誰。
以周清彥那樣的名氣和人緣，她們這一級應該不會有人這麽做。
只能是高一高二的。
溫楠低著頭邊走邊想，頭冷不防撞上一具溫熱的胸膛，鼻尖瞬間湧入一股檀木香的清冽氣息。
“小溫同學。”周清彥扶起小姑娘，唇角微微上揚，“你走路就是這樣走的？”
溫楠揉著額頭退開，她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上了那股好聞的檀木香。
她臉頰微紅，嗓音柔顫，“……對不起，我沒看見你。”
周清彥見小姑娘的臉皮已經紅得像櫻桃，沒再接著逗她，笑問，“有沒有磕到哪？”
溫楠一副囧態，對他搖了搖頭，小兔子似的跑進了教室。
周清彥看著小姑娘的背影，又好笑又無奈。
～
寒假轉眼就到了，一中的通知在一周前就已經下達。
高一高二放二十多天，高三十天都還沒到，大家都唉聲嘆氣的說這年不過也罷。
顧枝意的原話是：“就那幾天，還不如不放。”
姜煙趴在桌子上，累的不想說話，“上屆學姐還跟我說過高三狗不配過年這幾個字，現在我終於深有體會了。”
兩個“患姐患妹”喪了一會兒，就又爬起來收拾東西。
後面兩天要考試，今天她們就要把書什麽的都給搬回家去。
溫楠也在整理，她的學習資料很多，但前兩天她就已經陸陸續續背了一些回去，所以今天的東西不是很多。
“楠楠，還是你有先見之明，早知道我前兩天就聽你的話搬點回去了。”顧枝意看著桌子滿滿的一沓書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。
溫楠笑了一下，“沒事啦，我幫你搬一點兒”。
姜煙立刻湊過來抱她。
兩天後，考完最後一科英語。
溫楠是按時交卷的，她們考場有好多人迫不及待想回家，都提前了十五分鐘交卷。
周清彥也是其中一個。
他的做題速度快得讓溫楠佩服，而最讓她欽佩的是，他的出錯率很低很低，前幾次考試他都是第一個交卷，又是唯一一個滿分的。
因為今天輪到她們那一組要搞衛生，溫楠和姜煙要留下來打掃，顧枝意不用，就先回家了，“楠楠，煙，下個學期見！”
“拜拜~”。
教室裏還有人沒走，溫楠這次負責的是擦黑板和講臺，比較簡單，她先拿著抹布去洗手池用水打濕。
從洗手池裏出來，她沒想到會看見周清彥和秦言。
少年看樣子是要準備回家，他單手背著個黑色書包，後面跟著個秦言，兩個人邊聊天邊往這邊走。
溫楠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。
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面走，手裏的抹布被她緊緊的攥在手裏，刺硬的觸感摩擦著少女細膩的肌膚。
距離越來越近，少年側著臉聽秦言講話，三個人很快擦肩而過。
她輕輕的吐了口氣，卻在下一秒聽見了一句，“溫楠同學。”
是秦言叫住了她。
“姜煙同學有事先回家了，她讓你幫她倒下垃圾。”
溫楠呆呆的點頭，“……哦，好的。”
“明年見。”
“明年見。”她下意識的也這麽說了一句，一擡眼，看見旁邊的少年瞳仁漆黑，唇邊帶笑的看著她。
溫楠腦子卡殼了一下，張了張嘴，“明年見。”
少女穿著杏黃色的羽絨服外套，睫毛濃密卷翹，站在暖冬的日光下，唇角微彎，眼神躲閃。
周清彥勾了勾唇角，“嗯，明年見。”
秦言把包扔到肩後，邊走邊說，“阿彥，去游戲廳打一局不”？
“今天來不及了，我得回盛京。”
“你今年那麽早回去啊？”
他似是哼笑了聲，“老爺子早催了。”
溫楠看著少年高瘦挺拔的背影漸去漸遠，輕聲說了一句，“周清彥，新年快樂。”
後來，她想起這一天。
她才發現，明年見這三個字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做到。
事情的發生是在放假沒幾天。
因為今年放假時間短，所以原本決定的回爺爺奶奶家過年的計劃只能擱淺。
除夕日的前幾天，溫爸蘇媽的超市忙了起來，幾乎隔一天就要進一次貨，年關將至，他們準備搞個小活動把剩下的庫存都給賣出去。
溫楠想去幫幫忙，蘇媽沒讓，叫她在家好好學習，學累了就去放松放松，還叫她有空去商場買幾件新年衣服，給她轉了七千塊錢。
本來他們是要陪溫楠去的，溫楠見他們這麽忙，說自己去就可以了，不用他們陪著。
商場離溫楠家不遠，但也不近，坐公交的話一個小時。
她給自己買了一套新年衣服，還有一雙新鞋子，不到一千，適合拜年的時候穿，還給溫爸蘇媽也各買了一套，一共花去了五千塊。
剩下的兩千，她打算用來買些資料書。
跟來時一樣，她坐了公交車回去。
到了小區樓下，溫楠手機突然響了起來，她把手裏的袋子拎到一只手上，邊走邊接電話。
“餵，爸爸。”
“楠楠，回到哪了？”
“爸爸，我快到家了……”。
“啊——”
刺耳的尖叫聲在小區裏響起，隨後是人們驚恐的吶喊聲。
“快叫救護車！”
“快打120啊！”
溫楠目之所及是一灘灘血血水。
鮮紅的血從樓梯裏流下來，流到她新買的鞋邊，像血盆大口一樣要把她吞噬。
隨後的一切，她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她昏了過去，意識迷離之際，她只聽到了一句。
“老張家的孫子沒了！”
老張家？哪個老張家？
哦，是那個小男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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